八十 污血（1/4）

雀鸣不想听他唧唧歪歪解释来解释去。明明就是他自己把事做绝，现在又拿她来当挡箭牌。

也不知道秦云锦是喜欢杭鸣谦什么，就因为他是皇帝吗？

这个理由好像说不通，又好像很理所当然。

雀鸣想了想，可能秦云锦不是先爱上皇贵妃的位置，而是先爱上的杭鸣谦，那杭鸣谦是不是皇帝，对秦云锦来说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。

她有一瞬间突然有些可怜秦云锦了。

即便秦云锦三番五次的给雀鸣耍手段，但无一例外都是为了独自霸占杭鸣谦的爱而已。

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？她只是错了身份，错了位置，错了时间。

杭鸣谦悄悄看着雀鸣，看她望着轿子外面走过的宫墙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又是一股陌生的距离感油然心上。

虽说她入宫也有三四个月了，但杭鸣谦从未有过几次真正感觉是同她亲密。她的神态动作里，甚至处处温柔的语气中都时刻带着斟酌与戒备。

每一寸恰到好处的分寸，无一不是两人间不可能的静默陈述。

恍惚间杭鸣谦好像看见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断崖。

轿停了。

雀鸣等着他先下，回过头却看见他正望着自己这边出神。昔日凌厉严肃的眉宇间竟透着股悲伤。但片刻后就消失了。

她跟在杭鸣谦身后，没有去搭住他伸来的手。

雀鸣不知道他的悲伤是在悲谁。若是悲他和秦云锦，也不是没有道理。

他作为皇帝，若是想要维稳这宫中前后，必定得起码在明面上把一碗水端平。秦云锦触犯宫规在先，多次挑战皇后的底线。就算雀鸣作为皇后不追究她的责任，杭鸣谦作为皇上也不能原谅她。否则众妃嫔皆以皇贵妃的恶风气为准则，纷纷效仿，到时候引起了不可控制的局面可就来不及了。

雀鸣一进冷宫的门，映入眼帘满地的青苔，墙根附近及膝的杂草，最里院墙边上一扇破败的窗户摇摇欲坠。若不是亲眼见到，雀鸣断然不会相信以高贵扎根人印象里的皇宫中，会有这样的阴森地方。

压抑低沉的氛围都快赶上婶婶她家那个院子了。她没忍住瘪了瘪嘴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秦云锦肯定受了不少苦了。她从小养尊处优的，别说住在这样的环境，恐怕是见都没见过。

要怪还是只能怪她心术不正而且手段过于拙劣了。雀鸣安慰自己的想着。

杭鸣谦让人都下去。才明亮了片刻的屋子随着刺耳的吱呀声再次回到黑暗。

这次秦云锦没有像先前两次，一见到杭鸣谦就上去牵住他的衣角跪下求饶。她背对着灰暗掉漆的房门，直着腰板挺着脊梁站在屋子中央。

尽管她穿着粗糙的麻布衣服，再也不似从前那样光彩夺目，但雀鸣却意外的感受到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。

雀鸣甚至有向她行礼的冲动。就如同最开始见她时那样，再唤她一声姨妈。

当时谁也没想到，那是第一次唤她姨妈，也是最后一次唤她姨妈。

更没有想到的是，一年后两人的身份竟是如此天差地别。

曾经的皇贵妃，如今已沦为带罪的庶人。

“是我杀了秦锦瑶。”秦锦瑶没有转过身，但她平静的语气语调却如同雷劈一样砸在两人头上。

雀鸣虽然有过这样的猜测和预想，可当事实真正而又突然的揭露之后，她还是感到心跳加速，抑制不住的愤怒涌上头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雀鸣冲到秦云锦面前揪着她的衣领又一次质问。

“是我，杀了，秦锦瑶。”秦云锦一字一句地说。话语中没有犹豫，眼神中没有恐惧。

雀鸣盯着她布满赤红血丝的细长眼睛，只觉得她眼中仿佛有着一个深深的无底漩涡，要将雀鸣拉入无尽的黑暗里。